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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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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好啊, 让你打起精神头来。”

闻染接过面包,张了张嘴。

柏女士还在絮絮说着:“今天买两只猪脚回家炖炖好了呀,看你累得脸都垮了,要让你爸爸拿铁钳勾着把毛都熛干净的呀……”

望了似有淡灰色薄雾的晨曦中的女儿一眼:“怎么?”

闻染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她想问,妈妈你是因为很喜欢爸爸才跟他结的婚么?有喜欢到一靠近他心跳就乱飞的像早上起来不温驯的头发么?如果我很喜欢的人不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办呢?

她注定光芒加身。注定远走高飞。注定升腾到我够也够不到的天穹去,像太阳,直直的看她一会儿也会被灼伤。

她不会住在老弄堂的旧房子里。不会下楼买四块钱一个的豆沙馅面包。不会用铁钩勾着猪脚站在灶台边用火熛掉细毛。

她会笑着跟我说:“如果是你写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答应哦。”

想牵她的手。

想看她更多笑起来的模样。

想把她蓬松卷曲的发挽到耳后,问一句:“这样扫着你的眉毛不会痒么?”

可是。

闻染忽然哭了。

烦死了,明明一点都没想哭的,为什么开始暗恋一个人后会变得这么爱哭啊?一点都不发出抽噎的声音,甚至随时还能摆出笑模样,只是眼泪无声的从眼眶里滑下来,像夏末时分一场安静的太阳雨。

很奇怪,很矛盾,可是止不住。

柏女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开始翻自己睡衣口袋里,有没有带着本意用来擤鼻涕的纸巾:“不想吃豆沙面包也不至于哭啊。”

闻染哽着说了一句:“不是。”

只是如果注定要失去。

像烟花绽开后更能意识到夜空的墨黑。

像热闹的聚会散场后总会觉得寂寞。

像吃过很甜的橙子后再也不能吃很酸的柠檬。

我喜欢的人,是烟花,是花团锦簇的热闹聚会,是一颗金色的橙子。

所以,我宁愿不要了。

柏女士掏出皱巴巴的纸巾给闻染擦眼泪:“你快擦一擦啦吓坏邻居了。”

“烦死了高三每个月都要月考压力好大。”闻染给自己找理由。

“要死哟我们家又没逼你考邶大或者央音,你随便考个海城的大学读读看好了呀……”

闻染擦干了泪痕,自行车把手上挂住两个豆沙面包骑去学校。

世上的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今天在车棚没碰到陶曼思,于是一个人拎着豆沙面包匆匆往学校里走。

走路习惯埋着头,所以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黯蓝色的高帮匡威鞋。

带着整晚没睡好的一脑袋浆糊,想着“不会这么巧吧许汐言又不怎么上早自习”,下意识的一抬头。

少女的面庞太适宜由朦胧的晨光或浅金的夕阳勾勒,出尘绝俗得好似不为任何世事沾染。

闻染完全没想到会这个点会在学校碰到许汐言,吓得倒退半步,手里的面包掉了一半又被她手忙脚乱的匆匆抓住,于是变成一套杂耍般的搞笑动作。

看也没看许汐言一眼,再次埋下头匆匆走了。

双臂夹在身体两侧,好像一只暴走的企鹅。

许汐言唇边勾出一抹笑。

指住自己的脸,正色问白姝:“我很吓人吗?”

白姝笑:“你指什么?”

许汐言摇摇头,望着暴走企鹅离开的方向。

其实她都没想到,自己昨天会对闻染说出那样一句话。

怎么说,只是出于被那封信纯粹的打动。她中文造诣不算高,也只记得《红楼梦》里说“男人是泥做的骨女人是水做的骨”,直觉那清丽的词藻字句一定不是邹宇恒或任何一个臭男生写的。

倚在校史馆三楼往下看,摇晃的小腿昭显着她起先的三分漫不经心,只是少女仰起来的面孔小巧白皙,连连摆动的手指细长,在夕阳里被镀一层浅金的毛茸茸的边。

忽然就觉得,那双手适合弹琴,也适合写出这样纯粹到丝毫不华丽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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