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军士,实乃军妓,被年末回京述职的永宁侯当廷殴之。
此后,永宁侯与御史台势如水火。
可见他们家和言官关系不好乃家学渊博。
翌年大军伐漠南,鸾仪军取先登之功,永宁侯上书表奏,为鸾仪卫请赏,又遭御史台好顿弹劾,这回骂是在给朝廷做祸,致使妇人之心动荡,不安于室。
永宁侯还京时又将弹劾自己的御史打了一顿。
可惜,鸾仪军在永宁侯身死后被迅速裁撤,直至而今,已甚少有人知晓。
知晓此世间有女子如此,也曾马踏沙场,浴血拼斗,为国立下赫赫战功。
可惜……
季承宁长睫微垂。
下一刻,他露出个满不在意的笑,“阿杳所言极是,只不过,”他点了点自己的脸,“我本来就是外戚。”
倚帝王宠爱而青云直上,受帝王厌恶而依照跌落。
只是如此。
他无比清楚。
季承宁说这话时不以为耻,反倒颇有些自得。
眼含清光,神采飞扬的,让人想捏捏他的下颌。
崔杳定定地看着他。
季承宁一无所觉地和他对望。
后者生着双淡色的眼珠,虽剔透,却算不得十分明亮,眼内微有血丝。
很像,蒙了层暗光的玉璧。
季承宁一怔,旋即弯起了眼。
果真是美人,五官轮廓每一处都生得恰如其分。
崔杳蓦地转脸。
季承宁从不掩饰自己对皇权的俯首,只要足够有权势,就能让他心甘情愿地依附,乃至做……更过分的事情。
到那时,季承宁也只会难耐地、被迫地承受着着,捱得艰难,却又竭力压制自己,不得反抗。
崔杳端起茶盏,将残茶一饮而尽。
季承宁就在他面前,笑靥粲然,不染纤尘,无分毫引诱之意。
在季承宁不曾在意的片刻,一道目光迅速地掠过他全身,阴暗又粘稠,宛如泥沼。
“阿杳,”季承宁突然出声,他见崔杳朝自己露出个温和无害的笑容,温声道:“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着男装很好看?”
砰、砰、砰。
又来了。
那种宛若火枪爆鸣瞬间的震颤又来了。
崔杳盯着他,缓缓摇头,“我甚少着男装。”
除了小侯爷惯会拿花言巧语哄骗他外,也从未有人赞过他样貌尚可。
季承宁点点头,复道:“表妹久居侯府,长日漫漫,可觉得无趣?”
“若世子有吩咐,但请明言,倘我能做到,定万死不辞。”
季承宁摸了摸鼻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崔杳微笑:“世子请讲。”
“我镇日巡视,难免遇到些棘手之事,表妹颇有见地,倘表妹能在我身边为我筹谋,可大大解我忧劳。”
季承宁一口气说完。
崔杳闻言第一反应是,他这位心性不定的世子又开始怀疑他了,要么,就是故技重施,逗他玩笑。
然而四目相对,季承宁眸光清澈,给人十分真挚之感。
崔杳一怔。
他愕然地发现,季承宁竟然是认真的。
见他不言,季承宁难得惴惴,立刻解释道:“表妹若是不愿意,此事当我没从未提过,是我唐突,表妹你莫要……”
不要再听下去。
季小侯爷倘若着急了,语速就会比平时更快,吞音略有些黏,就显得十分甜腻温柔。
像是,某种蓄意的引诱。
不要再听下去。
崔杳想。
拒绝他。
应下此事于你而言绝无好处,反而会因为同季承宁长期相处更容易露出破绽,况且他身份诡秘,必须少在人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