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人终于把除雪任务完成一半,连拿饭盒去食堂的力气都快没了。又饿又冻又累的黎渊颤颤巍巍的回到保卫处,发现本来在桌子上的空饭盒,此时被包着严严实实地躺在炉子边。她走过去一提,饭盒有重量,再打开一看,满满当当一盒菜饭。大豆腐盖在高粱米上,茄子炖的油汪汪的,黎渊咽了下口水,旁边孙成玉扒过来,“你怎么有饭!”
黎渊第一直觉是苏寒,也只有她能打来这么满的饭菜。把孙成玉扒拉到一边,黎渊搓搓红肿起来的手,顾不得旁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豆腐饭。温热的饭食下肚,黎渊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紧吃了几口,她才又抬起脑袋。
“胡师傅,我就不去食堂了。”
胡师傅不是多话的人,点点头拿起饭盒要走,孙成玉还在追问是谁打的。
“不是原晤就是苏寒呗,这么冷的天,革命同志互相帮助嘛。”黎渊笑容得意,孙成玉羡慕的不行,谁让他不比黎渊有人疼,只能咽咽口水拿过自己的饭盒往食堂冲。干了一上午体力活,现在饿的他能吃下一缸米。
吃过饭,黎渊开始犯困,不仅困头还发晕,可能是冻累了一上午的缘故,黎渊没当回事,趴在桌上准备眯一会。迷迷糊糊的,黎渊觉得过了不长时间,周围有声响,她想睁开眼睛,可上下眼皮打架的厉害,沉的怎么都睁不开。隐隐约约的黎渊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周围又陷入了安静,黎渊再次沉沉睡去。
再醒来,是孙成玉喊她的声音,“黎渊,黎渊?醒醒了,干活啊。”黎渊被推醒,揉揉眼睛,她想问现在几点了,孙成玉没等她开口,继续念叨:“都两点了,你是真能睡,胡师傅让别叫你大家都歇歇。哎呀,也是托了你的福。走吧,干活去。”
黎渊揉揉太阳穴,睡的迷迷糊糊又冻着了,有点头疼,等晚上回家得煮点姜水喝。还没等她站起身,门外忽然冲进来几个人,黎渊定睛一看,打头的几个胳膊上戴着袖标,后面跟着的还有个她认识的人,葛家二小子,现在已经是红/卫兵了,所以革委会的来保卫处干什么?
“同志,就是她!投机倒把,买卖公有财产。”俞奔的声音自后传来,黎渊脑袋发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领头进来的男人上前一步,“你就是黎渊?”
“我是,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经举报,你偷盗厂里的盐,用于贩卖。”
孙成玉站出来,“同志,我们这是保卫处,举报也应该是向我们举报吧。”
“你们都是保卫处的,以权谋私,向你们举报不是狼入虎口吗?”
黎渊看见俞奔上蹿下跳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也知道你是狼啊。”
俞奔愣了下,反应过来,“羊,是羊入虎口,黎渊你薅共产主义羊毛!”
“你少信口雌黄!我一上午都在扫雪,盐是处里发来化雪的,领取登记都有数,大家可以作证。”
革/委会的人继续追问:“那盐现在还有吗?”
“不知道处里怎么安排盐的定量,反正我们现在都是人工除雪。”
俞奔又跳出来接话:“没有了,保卫处的盐都用完了,现在还有盐就是你偷盗厂办的。厂办的盐是家属区用来化冰的,工业盐用完了才用的食用盐,也是为了工人安全考虑,昨天我下班差点都被冰滑摔了,公家为我们同志考虑,你却挪用公家的物品!同志,该抓起来。”
“你说我拿的就是我拿的啊。”黎渊站起身,一阵天旋地转,她忽然想起来,刚才睡觉的时候似乎有人进来过。“还是俞奔你栽赃陷害我?我一上午都在除雪有人证在,中午吃了饭我就眯了一会儿,哪里也没去,但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是有人进来过,是不是就是你!”
“你少血口喷人,承认了吧,别人都去吃饭了,你没去,就是配合偷盐!”
革委会的人对视一眼,“同志,我们现在要搜查一下。”
黎渊皱眉,革委会凭什么来搜查他们保卫处?但现在这个时候不搜不仅显得做贼心虚,要是被革委会的人记下仇,那就等于上了生死簿,随便按个思想有问题的帽子,就能被拖出去游街批斗。
“同志,我一上午都在除雪。”说着黎渊将手举起来,一双红肿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我现在碰东西都疼,何况去偷盐。而且你们可能不清楚,这位俞干事和我有些过节,扬言让我滚出钢铁厂,他在厂子里仗势欺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你少诬陷我!你自己嫉妒我工作好,还有脸说。”俞奔上前一步挤开黎渊,“同志,快搜别和她废话。”
革委会的那几个人不再听黎渊说话,开始搜她的桌位,黎渊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应该都是俞奔的人,不知道收了什么好处。她将目光落在后面的葛二小子身上,对方避开黎渊的目光不与她对视。黎渊心里有数了,今天这事是他们串通好的。
盐是在她桌柜里被找到的,放的很外面,一打开柜子就能看到。
黎渊冷笑:“真要是我干的,我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