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车轿并不轻,里面还坐了至少两个人。
“来人了……是这车吗?”
应天棋的话题跳得很快,尤其是遇上正事的情况下,能把刚酝酿起来的情绪一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方南巳只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想应答,却又听应天棋道:
“等等。”
“什么?”方南巳觉出他语气中那丝警惕。
“对面矮山上也有你们的人吗?”
应天棋微微眯起眼睛:
“那是什么东西在闪?”
听见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方南巳眸光一凛,立刻顺着应天棋所指望去,果真瞧见幽暗山林间有什么东西映着月色闪着微弱的光!
方南巳反应极快,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摸出一架连弩,当机立断按下机关,弩箭这便淋着清冷月色,直冲夜空而去。
但那支箭并未落地,也未刺中任何人。
因为才飞到半空,它便与另一个方向飞来的箭矢撞在了一起。
一切发生在瞬息间,应天棋见证了这一切,一时目瞪口呆。
在他意识到那闪光的东西是弩箭前,方南巳就已经预判了对方弩箭轨迹并且出手打断?
好恐怖。
理论知识果真比不上扎扎实实的实战经验。
应天棋心里如此惊叹。
下方小路上赶驴车的车夫显然已被惊动,应天棋看清了,虽然他没做什么大动作,手却已经摸向了车下,怕是武器藏匿之处。
“看来打算在此拦截他们的不止我们一拨人。”
应天棋立刻意识到了眼下形势:
“我这位母后果真手眼通天,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出她的法眼。”
他轻笑一声,掷了手里木枝,拍拍手上尘土,站起身来:
“也好,布了这么久的棋,也该正儿八经下一盘了。”
七周目
如果事情真如应天棋所猜测的那样, 那么宁竹此人就是陈实秋的逆鳞,她决不会允许任何人触碰。
应天棋给郑秉烛透底的时候也有意往这方面引导着,所以, 如果郑秉烛要查宁竹,就绝对会瞒着陈实秋。
郑秉烛在京中待了这么些年,自己的人手是有的,谨慎与瞒天过海的手段也是有的。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 陈实秋竟还能知晓此事,并埋伏在此准备截杀, 足以见她堪称恐怖的情报网。
“你的意思是,对面是陈实秋的人?”
一箭被拦截,也是打草惊蛇引起了赶车人的警惕,对方便再未轻举妄动, 一切还维持着表面的虚假平和。
方南巳微微眯起眼睛, 看向方才山林中弩箭射出的方向。
“是,除了她以外,应该也没有别人了吧?只是我还没想通, 她究竟是冲他们来的,还是冲我们来的?”
说要截杀忠国公府旧奴合理,说要引蛇出洞揪出幕后人也合理, 但其实……
“如果我是她的话,”方南巳替应天棋未尽的想法:
“那就先杀了下面的,再杀了藏着的,然后把一切推到后者身上,自己干干净净,一箭双雕。”
“……”
应天棋没话了,他给方南巳比了个大拇指:
“天赋异禀。”
方南巳轻嗤一声, 也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
他没理会应天棋给他的褒奖,拉住他比拇指的手腕一把按下:
“下面的事交给方南辰,你立刻走。”
说着,方南巳吹一记哨音,苏言立刻从暗处冒了出来待命。
方南巳将应天棋丢给他:
“带他走。”
“是……”
“喂!”应天棋不满他的安排:“我不走。”
方南巳皱眉:“你闹什么?”
“谁闹了?如果陈实秋存着引蛇出洞一石二鸟的心思,今日一定会用上所有手段让我们死在这里,那你让我走是什么意思,你留这儿想干什么?我跟你还有账没算完,我跟你说过,方南巳,你要死也得死在我面前!”
应天棋眼里的认真不作伪,方南巳也知道这人认定的事情要么成事要么一头在南墙撞死,没有更改的余地。
因此片刻后,他磨了下牙齿:
“麻烦。”
却也没再坚持,而是拉着应天棋走向马匹,边吩咐苏言:“去找方南辰。”
苏言应是,转头重新没入黑暗里。
应天棋翻身上马,瞥了眼方南巳:“你应该早有准备吧,不然也不用带这么多人。”
“我带了多少人?”方南巳反问。
“反正出门的时候我看你家里冷冷清清的,你府上那些家丁护卫小厮什么的少了好多,更别提还有辰姐那边带的人。你今夜究竟想干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方南巳有时候会厌烦,烦应天棋此人过于聪慧,令他做事是连动点手脚的余地也无,好像一眼就能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