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巳抬手擦擦脸上喷溅的血迹,苏言身后的人也上前去准備收拾残局,应天棋忙嘱咐一句:
“留点活口,我还有话要问!”
苏言在旁边应了声“好”,便前去加入了善后行列。
方南巳则从那堆横横竖竖的人里迈步走出来,收刀入鞘,过来时,他上下打量应天棋一眼。
应天棋看着他那目光,就觉得他没憋好屁。
他朝后退了半步,警惕道:
“你幹什么?”
方南巳什么都没干,只盯着应天棋,淡淡道出一句:
“一根藤上七个瓜。”
“?”应天棋磕巴两声,对出自己为驿站接头设置的幼稚暗号:
“風,風吹雨打都不怕。”
“啊。”方南巳微一挑眉,点点头,稍稍倾身,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参见陛下。”
说着,还作势往应天棋身后看了一眼:
“陛下的友人何在?还需陛下亲自来送,想来也是位金贵人物。”
“……”
卧槽。
被尘封的記忆缓缓打开,应天棋后知后觉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难怪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好像少了点什么……听了点墙角,跑了场酷,看了场打戏,怎么还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他没易容!!!
“他……”
应天棋真是硬着头皮在编:
“他有事儿不来了。”
“嗯。”
“所以我亲自来顶上。”
“哦——”
方南巳稍稍拉长声调,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后话锋一转:
“那宫里怎么辦?”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宫里怎么样自然有宫里的人操心着,你少问,对了你刚留手没啊?要是‘唰唰’几刀都被你砍死了那我可没人能问话了……”
应天棋作势要往那边走,他是真的迫切地想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方南巳却一把拦住他:
“都还有气,陛下要问什么?”
虽然方南巳声音不大,但他这一口一个“陛下”还是听得应天棋心里直突突。
他拽了一把方南巳的袖子:
“你……在外面就别叫陛下了!”
“那陛下想被唤作什么?”方南巳微微歪着头瞧着应天棋的表情。
“什么公子少爷兄弟伙計嘿哎喂……直接用‘你’代称也行啊……哎呀隨你,这不是重点。”
应天棋瞅了一圈,见周围没什么人,就又凑近几步,抬手遮掩一下,悄悄同方南巳说:
“我无意中听见了,这些人是为他们‘主子’辦事,私自联络朝苏可汗,说什么条件什么交易的,还说要把皇帝从龙椅上踹下去……都已经开始畅想加官进爵后的美好未来了!”
方南巳轻轻扬了下眉梢,似是有些意外:
“陛下还听见什么?”
“没什么了……就这些,所以才要问。”应天棋说完,又随手拍了一把方南巳:
“不是说好不叫陛下了吗?!”
方南巳没在意,只点点头:
“所以,他们要灭口。”
“是啊。”
应天棋应道,之后却听方南巳像是低低地笑了一声。
应天棋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没。”
方南巳瞥了应天棋一眼,眸底还藏着未散尽的笑意:
“你真是,无论在哪都能惹上点祸事。”
“……”
这话说的……
好吧应天棋承认自己无法反驳。
那他能有什么辦法?!
应天棋狠狠瞪了方南巳一眼。
看在他刚刚救了自己的份上,暂不与他計较。
倒地的那几个男人被苏言和其他几人捆起来拖了出去,留了一地歪倒的桌椅和凌乱的血迹。
驛站老板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知道这群人惹不起,便也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指挥店里的伙计收拾残局。
苏言给老板留了一锭银子作为赔偿,其他桌的客人见冲突止歇,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方才的大场面压根没有发生过。
应天棋也随方南巳一起离开了黃山驿站。
方南巳给应天棋准備了一匹蛮俊俏的白马,他骑着小马跟在队伍后面溜溜达达,一路听苏言大致说着,也弄清了眼下的情况。
方南巳此次前来河東一共带了七十人,跟朝廷报备的名册上记的都是普通底层官吏,但实际都已经被方南巳暗中替换成了心腹精锐。等到了黃山崖,一队人马兵分两路,三十人继续往河東去,黄山崖中自会有提前预备的另一队人接应,补全其余四十人的空缺继续前往河东,而脱身的四十人则会同方南巳一道走陆路至江南。
这出金蝉脱壳倒是可行,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