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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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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这样的想法确实玄乎飘渺,但在那一刻,她真的希望父亲在另一个世界能免受苦难。

请完牌位从妙喜寺回来那天傍晚,天边火烧云浓烈像一幅油画,余霞散成绮,无与伦比。

宝殿隐在青松茂林之中,飞檐朱红,琉璃澄莹,猝然一记钟声响,惊起林间白鸟二三,经幡猎猎,檀香悠悠。

她与沈修齐牵手站在阶前的古松下,树荫落半爿,他在明暗的交界处,一面热烈如焰,一面清冷如霜。

她神思出走,定神看他,忽然为之心动。

风从他与她之间穿梭而过,拂来一点青竹的淡香,他唇瓣翕动,说:“等你父亲的法会结束,随我回家好不好?”

她的情绪在那一刻产生了猛烈的震动,好似地动山摇般,久久难平。

细细想来,她已经很久没产生过这样激烈的情绪波动了,她多想应一声好,但说出口的却是:“可以吗?”

她不确定,她不知道,更不敢想。

这些日子,她只要将事情想远一点,便会立马感觉害怕,她控制不了这种恐惧的出现,哪怕她并不想胆怯。

在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是病了。

她需要找个心理医生。

沈修齐并未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只是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又笃定地告诉她:“当然。我的家人都想见你。”

姑且,她姑且认为这样的见面是对方抱有友好且期待的心情。

她不会因此收获失望与难过。

她轻轻应了声好。

回去第二天,她请了上午的假,独自一人开车去了医院。

见过心理医生,描述了症状,倾诉了心事,最终确诊为ptsd及轻度抑郁。

说来奇怪,当医生告诉她,她的情绪持续低落,兴趣减退,自我评价降低,以及

注意力与行动力的下降都是因为病症时,她竟然有一瞬的放松。

既是因为生了病,那便意味着她能被治好。

只要能恢复如初,那她还能像以前一样,狂热地爱着沈修齐。

这是唯一一件,她还不肯放弃的事情。

走出医院时,她心情大好。

手中的诊断报告单轻飘飘,甚至于勾在腕间用以辅助睡眠和调节情绪的药物也没有重量。

日光清透,她大步往停车场走,凭记忆找到车的位置,却见自己车旁站了个穿米色衬衫的男人。

她疑惑着走上前,对上一张笑得很浮夸的脸,像港片里故作嚣张的街头小混混,笑容里满是戏谑。

她站在原地不动,脑子里飞速思考着,若是此人对她做出危险行为她该要如何脱困求救。

那男人朝她走近了两步,问她:“是今宵小姐?”

语气还算客气,她没应,只警惕地问:“你是谁?”

男人笑笑:“你不必在意我是谁,我只是好心来提醒你,你爱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今宵紧锁着眉头,被正午的艳阳晃得睁不开眼:“你什么意思?”

面前的人似乎很喜欢看到她这般反应,唇边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说:“你知道你父亲在宁市的那块项目地如今在谁的手里吗?”

这个提问,就差直接告诉她,那块地在沈修齐手里。

她不做言语,等着他下一句话。

男人也没想到今宵这般镇定,既然故弄玄虚不管用,那便开门见山。

“你应该认识周启翔吧?你父亲的合作伙伴,当初项目暴雷的时候,周启翔拿着诚意十足的转卖协议找上了崇吾,”他说到这里停顿一瞬,遗憾地长叹,“可惜啊,有人见死不救。”

他上前了两步,几乎碰上今宵的肩,微微偏头,往她耳边留下一句足以令人深想的话:“你说,如果当初沈修齐及时接下了这块地,你父亲,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话说完,那人蔑笑着离去。

一阵风过,今宵猛地一颤。

血液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温度,六月末的正午,她站在艳阳之下,忽然浑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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