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齐半拥住她,腾出一只手覆上了她前额。
“你发烧了。”
“我没事,我去给你找外套。”
她想走,却被一双臂牢牢钳住。
他的气息往下落,一下灼红了她耳尖,那热度,像是比她发烧还厉害,覆在她肩头的那只手猛地收紧,她紧紧贴上了他胸膛。
“我要你新买的,不要现成的,知道吗今宵?”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畔,强势不容反驳的语气,她第一次听,可他明明凶得厉害,说的内容却是极窝心的:“你现在去浴室洗漱,我去厨房给你烧水找药,等你吃完药睡下我再走,听见了吗?”
怀中人安安静静的,沈修齐感受到了她身体极轻的颤,他有些分辨不清,这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他。
直到今宵抬起一双凝了水雾的眸子看他,他这才确定。
她的不安,都是因为他。
窗外还是瓢泼大雨,这夜半更深之时,被一个才认识不久的男人在自己家里限制了行动,光是想想就挺可怕的。
他松了手。
今宵得了自由,脚步虚浮走到靠近浴室的那面柜子,一拉开,里头是一排五颜六色的睡袍,她驻足思索了几秒钟,挑了最边上的黑色。
受过寒的身体经热水一冲淋,她愈发头重脚轻,浴室水汽太重,她呼吸不畅,匆匆洗完便走出了淋浴间。
谁料刚走两步头晕得厉害,她一个趔趄扑向前,是慌忙撑住了洗漱台才没有摔倒。
她动静不小,门外紧接着响起沈修齐的声音:“你还好吗今宵?”
今宵抓着洗漱台的一双手用力到指骨泛白,她迅速蹲下身,手上一点不敢放松。
“今宵?”
眩晕感稍稍减弱,她听清了沈修齐的声音,可世界依旧天旋地转,她已经没办法站起来了。
方才进门的时候,她将浴袍挂在了浴缸边上,仅仅几步的距离此时却像是天涯海角那么远,她很了解自己的身体,她知道自己一旦站起来就会摔倒。
她不想浑身赤裸着摔倒在浴室。
她闭上眼,腾出一只手横在胸前,粗喘着气喊了他的名字:“湛兮,你能不能进来帮帮我?”
门开得很快。
当那丝凉风拂进的时候,今宵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紧闭着眼,不敢想象自己此刻落在沈修齐眼中会是什么模样。
大概会觉得她麻烦或是轻浮吧,可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了,今夜本就没吃多少东西,一场大雨一次痛哭已经将她的体能消耗殆尽,低血糖让她频频眼黑眩晕,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对这场高烧,逞能去拉浴袍的后果就是赤身裸体倒在浴室地砖上,比现在更难看。
睡袍迅速裹上了她身体,她松了口气,谢谢还没说出口,她整个人被抱了起来,稳稳当当坐在了洗漱台上。
她睁开眼,身前的男人微敛双眸,正面无表情帮她把睡袍系带系好,她方才用手捂着胸,没能穿进袖子,这会儿她的一双手都被他系在了睡袍里,根本没有活动的空间。
她强撑着抬眼看他,却无法解读他此刻的情绪。
“湛兮。”
沈修齐拿浴巾的手一顿,他侧着脸,闻声偏头对上她视线,仅一瞬,他拿浴巾直接盖住了她脑袋,帮她擦起了头发。
“我是不是不该让你进来?”
她的声音很微弱,却让沈修齐直接停了手中动作。
“为什么这么问?”
浴巾还蒙在她眼上,她看不到沈修齐表情,只依稀从缝隙里感受到一点薄光。
她声音很轻,像呢喃耳语:“因为我感觉你好像有点不高兴,是我冒犯到你了吗?”
未着寸缕就招一个男人进浴室帮她穿衣服,这事儿太唐突。
覆在眼前的浴巾忽地展开,她感受到光亮,撩起了湿润的眼睫看他。
浴室灯周围还缠绕着轻薄水汽,灯下的人背对着暖光,发如金丝,眸若寂夜。
他不笑的时候,眼底总隐隐透着股凌厉,叫人不敢轻易靠近,连开口说句话都要斟酌三分,怕得罪了
他。
但此时他离她很近,半弓着腰,还用双手捧着她的脸与她对视,恍惚间,他眼中的凌厉像是转成了雾霭流岚,她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正在交缠。
一开口,他低沉的嗓音里带了点哑:“倘若站在门外的人不是我,你还会唤他进来吗?”
今宵头晕得厉害,有些撑不住沉重的眼皮,但还是半阖下眸子轻轻点了头。
他便道:“那就没有该与不该,冒不冒犯。”
今宵闻言,又硬撑着对上他视线,没由来的,她感受到一种极为隐秘的入侵,就像她本无意沾染他气息,却又被他气息紧紧包围那样,一切悄无声息。
他说:“今宵,我从未在意过你刚才是否裸体,你生病了,需要人帮忙,而我恰好在你身边,那你就可以尽情向我求助,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你,确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