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柔起身,心中叹道,不愧是曹丕啊!
曹丕略一思索,吟道:“
君家宾宴集,妾有琵琶谱。
紫檀转春雷,朱弦落真珠。
春花满正开,花底灵犀度。
朱户深画屏,翠袖沾白露。
玉拨丁丁夜,芳心寸寸误。”
郭柔先听到“妾有琵琶谱”一句,暗自会心一笑,听到“灵犀度”三字微觉诧异,待最后一句“芳心寸寸误”时,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
曹丕朝郭柔一揖,眼睛只注视着她,满是柔情。
郭柔一顿,忽然掩口羞涩一笑,峰回路转不过如此,深深一拜道:“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
曹丕接下腰间的龙凤纹玉环,双手奉与郭柔。郭柔的耳边泛起一点点红来,停了几息,将琵琶靠在树下,双手接了,挂在腰上。
想要回礼,只是满身的金银珠玉都是铜鞮侯府装点美人之物,不愿以此回礼。
郭柔脸上烧得慌,窘迫道:“金钗珠钏恐辱尊目,无以回礼,望公子见谅。”
曹丕十岁就随父从征,不说人情练达,也算是见多识广,听了,便心下明白,心中又甜上几分,几乎醉倒在月色夏风中。
他轻轻一托装白绢的袖口,道:“此物值万金。天色已晚,女娘静候佳音。”说完取下灯笼交给郭柔,拜揖告辞。
走出几步,忽然被叫住,回头,只见树下女娘秋水似的眼睛,可怜可爱地望着自己。
“公子,勿使妾芳心误久矣。”
曹丕郑重道:“抱住之信,虽死不敢违也。”说完,朝着光亮处去了。
回了堂中,吴质正拉铜鞮侯喝酒,见他来,笑说:“公子,月色可好?”
曹丕笑回:“果如季重所言,月白风清,良夜佳辰。天色已晚,不便多扰,我们告辞了。”
铜鞮侯挽留再三不住,便亲送人至大门外,心里就像几千只小猫抓挠似的,只陪笑恭送,想问又不敢问。
曹丕正要上车,忽然回头对铜鞮侯说:“君家有好女,切勿轻易许人。”
铜鞮侯如闻仙音,脸上顿时笑出褶子来,忙手忙脚乱地连连应道。
吴质被曹丕拉上同车,侍从擎着火把,照得如白昼一般。曹丕的脸上掩不住笑意。
“季重,你看。”
“我不看。”
“季重,你看。”
“我不看。”
吴质以为曹丕从袖中掏出的白绢是郭氏女作的情诗,别过脸,闭上眼,推辞再三。
曹丕见了,只觉好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扭捏,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子桓知我想的何样?”一边说着,一边转脸去看,曹丕将郭柔的话说了。
吴质心中震撼,道:“传闻曹大家不仅文采斐然,还擅长天文算数,郭氏女莫非又一个曹大家?”
曹丕只是得意的笑,看得吴质又好笑又为他感到高兴。“此女当以礼待之。”吴质道。
“自然。”曹丕扬了扬手中的白绢:“我要将此物献给父亲,求父亲准许我聘人。”
吴质摇头说:“不若公子做成之后再献,更能说服人。”
“还有……”吴质看着曹丕不知该如何说话,支支吾吾:“郭氏女品貌才华俱佳,只怕没有第二个了……公子……那个……那个……”
曹丕对上吴质闪烁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吴质未尽的话语,半响无话。
他的那个爹啊……
样样都让曹丕佩服得五体投地,只一样让他隐有怨言。
曹丕想了半天,道:“我求母亲……不妥不妥……任氏狷急,母亲只当她年少无知,总要我包涵,做出个和美的样子。
求了母亲,母亲一口否决,这事就死了。即便成了,她也恶了母亲,不妥不妥,必要父亲开口,母亲才能接纳她。我要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送走吴质,曹丕回到府上,绕道父亲书房,见灯正亮着,里面静悄悄的,便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