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顿住了。
他问不出来。
是要问钟离会不会离开他？
还是要问钟离会怎么处置他？
或者是希望钟离依旧包容他？
这样问完全是赌博。
没有正常人会喜欢的。
达达利亚也明白，只要自己不说出来，钟离就算察觉到了也只会默许。
只是，达达利亚在这一瞬间，有那么一丝期盼。
就算自己的内心很不堪。
他也希望钟离能够接纳这样的自己。
这是所有人类追求的终点。
不在乎优点缺点，无关外在内在。
单纯又纯粹，热烈且执着的爱意。
达达利亚希望钟离能够回应自己。
所以丧失理智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然而他说到一半，就后悔了。
所以在短暂注视钟离过后，达达利亚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甚至拉开了自己和钟离的距离。
他想要离开。
“先生我担心龙宫安危，先去支援了。”
达达利亚扯着相当容易被识别的谎言。
他眼神飘忽，完全不敢看钟离一眼。
即便他知道自己坚定不移地仰慕着钟离。
达达利亚也没有办法把全部的自己展露在钟离面前。
特别是缺点。
一直以来达达利亚都小心翼翼地把这些阴湿的想法，牢牢锁在心底。
他担心，一旦暴露，钟离先生就会离自己而去。
与其这样，达达利亚宁愿选择自己率先离开。
钟离看了达达利亚一眼，看不出喜怒。
但他却难得板着脸问达达利亚：“你要逃跑？”
“当然不是！”
达达利亚摇头，他以为钟离问的是关于之后要和无量仙翁对抗的事。
“我是担心哪吒，他现在上头，万一做出什么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多不好。”
不得不说，达达利亚的谎言没有丝毫设计。
他这段时间，对和哪吒的关系可没有自己说得这么亲密。
钟离都看在眼里。
并且钟离所问的“逃跑”可不是面对战斗的逃跑。
或许现在的达达利亚不记得。
但钟离的记忆力一向都是好得不得了。
在旅途的开始，达达利亚曾经和钟离许诺过。
他是不会选择离开钟离的。
所以钟离询问的“逃跑”，是关乎两人的关系。
钟离是在确认，达达利亚是否改变了心意。
只是达达利亚没能想到这一层。
他就是想要逃离这里。
对钟离可能给出的，让达达利亚失望的答案。
他害怕到不能控制自己。
钟离盯着达达利亚的双眼。
他在确认，对方的瞳孔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好在，钟离并没有发现达达利亚根本上的变化，
只是这人的心上，多了一丝惧怕。
钟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孩子还年轻，很多道理还需亲身体会。
钟离一贯秉持的态度就是不干涉后辈的选择，但是会尽量为他们提供支持和兜底。
所以在确认达达利亚似乎是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而恐惧之后。
钟离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也知道达达利亚这样，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既如此，你便先过去，我稍后带着李靖夫妇前往东海。”
钟离没有点破达达利亚的扭捏和纠结。
他真的展现出来了最大程度的宽容。
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钟离伸手，抚摸着达达利亚的脸颊。
手掌传达着钟离的意志。
他承托起达达利亚低下的头。
“无论你怎样，我都允许。”
这是神明的答复。
也是钟离的答案。
钟离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可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上嘴的小年轻。
矜持的璃月风格，更是让他不那么喜欢交换唾液。
钟离就是这样静静看着达达利亚。
他相信注视能够给予达达利亚力量。
手掌的温度，足够给达达利亚指示自身的勇气。
要说达达利亚还真就吃钟离这一套。
先前的失落一扫而光，达达利亚再一次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
他主动按住钟离覆在他脸颊上的手，还蹭了两下。
“先生，如果我的真面目会伤害你怎么办？”
钟离不禁笑了起来。
他抽出手掌，亲昵地点在达达利亚的额头上。
“别幻想，你没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