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他眼?前?的盆景,乃是金片为叶,白玉做枝,雕工精美非常,脉络爬藤无一不栩栩如生,盆则是用整块翠玉雕琢,树下异色彩宝当垫石,熠熠华光照得人面都发亮。
季小?侯爷见?后?拿手指勾动了两下金叶子。
叶片相撞,声音有种清脆贵气的好听?。
“收着吧。”他漫不经心道。
来送东西的官员闻言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像不是季承宁收了他们的孝敬,而是捡了天大的便宜,又赶忙躬身说了一筐赞美之词,方千恩万谢地走了。
满室宝光。
越发显得立在房中的人容色绮艳,俊美无匹的皮囊内偏偏还要嵌一双桃花似的眼?,神色流转间忽若有光。
简直就?像,这?些随便拿出一样都价值连城的珍宝修成了人形。
“阿杳,寻我有事?”
刚刚进来的崔杳回神。
他听?见?自己语气平静地回答:“并无要事,只?是,”话音一顿,“只?是属下想着公务繁忙,请世子好些休息。”
季承宁见?他一本正经,笑着逗他,“这?下有单独的厢房住,阿杳可要称心如意了。”
他半侧着身,一面同崔杳说话,一面手欠地掀起箱柜上摆着的并蒂莲花玉香炉的盖子。
崔杳目光晦暗不明。
烛火融融,落在青年将军上扬的唇角上。
漫不经心,却又,好看得让人心怨。
全然是他上下求索,费尽心机,而季承宁就?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他。
笑他白费力气。
笑他自讨苦吃。
不,不,季承宁不会这?样,他根本不会在意这?点无伤大雅的爱慕,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纷乱繁杂,痴惘癫狂的心绪。
话音未落。
季承宁后?腰处一紧,腰身陡地与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严丝合缝地贴住,他猝不及防,下意识想躲避,奈何前?面就?是箱柜,身体往前?倾靠。
背后?的躯体紧实,冷硬,简直不像……季承宁思绪又一瞬飘散,不像个女子。
“咣当——”
撞得本就?缺了一条腿的柜子剧烈摇晃,被倒扣放着的圆润香炉盖一晃,遽然向?箱柜边缘滚去!
只?在瞬息之间,眼?见?炉盖摇摇欲落,季承宁顾不得推开崔杳,伸手一把?按住炉盖。
有只?手比他慢一些,从他肋侧穿过,精准地按到他手上。
“咔嚓!”
玉是温润的凉,手背上则是非人之物的冷。
季承宁手背被冰得颤了下,想要抽走,手背上的冰凉东西却不愿意让他如意,紧紧地按住他的手背,手指移动,当着季承宁的面,插-入其中。
崔杳与季承宁一道扣住白玉炉盖,他垂首,在后?者耳畔低语,“小?心。”
冰冷的,存在感?极强的身体还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啧。
季承宁有点不快地想,阿杳怎么垫得这?样高。
他纷乱的思绪因这?句倒打一耙的小?心回转,被气得发笑,“若非你突然凑过来,本世子也不会不小?心。”
崔杳毕恭毕敬地认错,“是属下疏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另一只?手擦过季承宁的脖颈。
在季承宁要回头怒视他的时?候,穿过肩膀,轻轻放到香炉上。
修长的指探入炉内,指腹擦磨,在雪白的炉内壁游走擦磨。
“属下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香炉,一时?看呆了,还望世子见?谅。”
季承宁微微笑,“想要我见?谅,”手肘不轻不重地往后?一怼,正抵住崔杳的小?腹,“阿杳,你总得先松开我吧。”
“属下欣赏宝物欣赏得入迷了。”崔杳垂首,毕恭毕敬地侧身。
季承宁脱离他不算拥抱的拥抱,倏地拉远了与崔杳的距离。
在季承宁没有注意到的空挡,手指悄无声息地移动,一点暗红从指尖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到香炉正中央。
崔杳盖上炉盖。
季承宁打了个哈欠,“阿杳,天色不早了,今日如此疲倦,还是快回房休息吧。”
崔杳垂首,“是。”
待崔杳离开,季承宁又环顾了一圈这?一卧房华美的金玉,嗤笑了声,他不耐地踢掉军靴,合衣倒进床榻。
烛火尽灭,房中倏地陷入一片漆黑。
季承宁躺在床上。
他在城楼上不觉得有异,待安歇时?才意识到自己手臂又涨又麻,肌肉撕裂般地剧痛,不动还好,稍稍一动弹就?——“嘶。”季承宁疼得呲牙咧嘴。
相较之下,充血肿胀的双腿处传来的疼痛反倒能轻易忽视了。
季承宁阖上眼?。
丝绸柔滑,他睡了半个月的马车,乍然躺在一张软床上反倒不舒服,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空空的没有支撑。
被褥凉滑的触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