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黑瘦矮小、一张尖嘴猴腮的脸让人琢磨不出年纪罢了,那人实际上已经三十半了,不仅曾经结过婚,还有个十七的小子扔在前头媳妇的娘家梁子沟大队里。周家嘴上说让魏腊月跟‘套谷子’给周亮生个儿子养老,其实压根没有为着周亮打算的心思,人就是算计魏腊月父亲和叔叔的抚恤金,还有就想留魏腊月在家里当牛做马。
那人跟周亮的堂弟周缸子交好,在林场做临时工,他结过婚,看见女人就下头上火,周缸子跟他一说就愿意的跟什么似得,还主动承诺哄来的抚恤金一分不要——他一是图魏腊月这个人,二十出头的小媳妇子,嫩的能掐出水来,鳏夫馋的呀没法说;二就是这人想巴着周家转正,周缸子顶了他堂哥的班,那大小算半个干事了……
于是周缸子要他半路拦下魏腊月,再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他第一个就先想到了前头媳妇娘家所在梁子沟。那地方他还算熟,再不济他还有个儿子长在那儿。所以他就建议把地方选在梁子沟的玉米地里。
那天岑铃铛路过这里,想出火来却迟迟等不到魏腊月的这个人才说出那句:“没鱼虾也好”的话,想把岑铃铛拉地里下火,这样的事他曾看人做过,知道这些没结婚还读书的女娃子就算被欺负了大抵也不敢声张的。等金环蜂把人蜇了,岑铃铛遇上魏腊月的时候,他儿子正好赶过来想瞧瞧爹的事办成了吗,就看见他爹跟死狗似得被两个女人绑架子车上,耷拉着腿就给拉走了。
在之后,周缸子两人就蹲了牢房,没有个十年八年都出不来。
这人的儿子可就恨死了魏腊月和岑铃铛两个,他爹明明说过只要成了事就能接他去过好日子的……后来又打听出是老支书和林星火给魏腊月出头,那群坏事的金环蜂还是林星火养的……反正不咸屯在他这里就变成了肉中刺。
说起来这人可比他爹有算计多了,他弄这件事要的就是两个村结下死仇,结死仇的村子会年年干仗,甚至可能每年都赔上几条人命,人命越多仇就越深,绝没有坐在一起把事情说开的机会。这样一来,两边遇上就得干仗——他只要蹲着看准这些仇人落单的时候,抽冷子下狠手就能给亲爹报仇了,那时还能推到两村的仇怨上说话,梁子沟就算为了争一口气,也不会让人抓他。他或许还能忽悠几个愣子跟他一起,这样就更没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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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肥章送上,请小天使们留爪~
事情说透了,那剩下的二十三个小伙子人都傻了。这人自己吞吞吐吐说的时候后生们还想冲上去打人呢,结果老支书和他们生产队队长在旁边把他的打算拆算透彻了,后生们就开始噌噌的往一处挤,跟二十多个膘肥体健的鹌鹑似得。
其实这时候的人普遍有点傻,不是脑子不够数,而是环境单纯,真没见过能黑心狠毒成这样的人。
梁子沟的长根队长是一个字也不愿跟这人掰扯了,心跟掉冰窟窿里一样凉到底了。
他外祖家再不好,也看在死去的闺女份上,把他拉扯到这么大了。梁子沟再穷,到底也是供他吃喝成十年的土地,何况他一戳哄就能聚起二十来个大小伙子,这能说老乡们排挤他么?就这么个坏种,不说他那点仇压根站不住脚,只看他对外村人有恨却先拿自家兄弟们的命当垫脚石,要祸害整个村给他当卒子使,就不能饶了他——不吃枪子都不算完!
梁子沟大队毕竟离得近,黄大壮和公社的人还没到,他们大队长就带着几十号子人赶过来了。
梁子沟基本是一个族整个迁村到这边的,他们大队长就姓梁,梁队长是一脑门子汗和官司!
他本来和支书分工去填冬储粮的口子呢,支书去堵公社的门说救济粮的事,他就到最近的金家窑公社想给村里的壮劳力寻摸些活计。
金家窑公社的砖窑这个季节最红火,最能消耗劳力,制坯工、拉坯工、出窑工、烧窑工等等都要人,出窑是最热最累还有点危险的活,但拿的钱还和别的工种一个样,等闲没人愿意干,梁队长就抢了二十来个临时出窑工的名额。抢到了活干,大家也不是太高兴,毕竟砖窑发的工资是钱,甚至经常用砖抵,农民虽然少见现钱,可缺粮的时候却真不愿要钱!还能为啥?现在这时候钱可换不来粮食!那城里有钱没粮票的人家还能去黑市买高价粮,可一群老农能摸到黑市的门不?
人家砖窑跟挑牲口似得在梁队长叫去的四十来个汉子当中指指点点选了二十个最壮实的,还让梁队长今天再跑一趟把他们的铺盖送来,说是明天就上工,今天留下不叫走了,现在就去熟悉熟悉工作去。这意思谁还不清楚,就是让人白干大半天活呗。
梁队长忍着气才想掰扯两句,村里跟报丧似得骑着骡子找来,说年轻后生不懂事跟不咸屯干了起来,两边人都受了伤,二队长带人去处理也被扣下了云云……出了这样的大事,梁队长还能为三瓜两枣再跟砖窑讲理,赶紧就往回跑啊。那二十个临时工担心家里的小子,谁知道受伤的有没有自家儿子呢,直接撂开手跟上了大队长回了——他们走的时候人家砖窑的领导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