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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話沒有你的季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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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线带着一点灰白,阴云压得很低,似要下雨。

梁晅照例替官旂准备好早餐,摆放在餐桌上后,又将厨房收拾得乾乾净净。

确定一切妥当,他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一路走到北栋楼梯间时,他脑中闪过上回见到何娫的情景,不自觉停下脚步,往南栋走廊尽头望去。

她果然又站在那里。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面朝着他,视线毫不回避地与他对上。

此刻的她仅着薄透的淡紫睡裙,深褐色的发丝散落在锁骨边沿,衬得那片肌肤白皙如雪。

他斟酌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距离拉近时,他听到她彷彿要消散在空气中的呢喃:「早安。」

她的存在感淡得近乎虚无,甚至让他一度怀疑,眼前的人只是自己的幻觉。

「早安。」他低声应了一句,却不慎瞥到她胸前开出低弧度的领口,连忙偏开目光,故作镇定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弯了弯唇角,笑得漫不经心:「在等死。」说完,她便微微仰头,整个人后倾,背脊几乎贴上冰冷的栏杆。

梁晅见状,心下一急,猛地伸手将她拽回。由于力道没控制好,何娫一下子撞向他的胸膛,唇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唔」。倒不是因为磕碰造成了疼痛,而是被他拉住的左手腕,恰好有一片泛青的瘀痕。

「对不起??」他反应过来后,迅速放开了她。

其实不仅是手腕,她整条细白的手臂上,到处散佈着新旧伤痕。

他正思忖着,是否该像之前一样,替她包扎伤口,就见她忽然摸索起睡裙口袋,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了他。

「焦糖奶油味的,要吗?」她面无表情地问他。

他微微一愣,但仍摊开手掌接下,顺手塞进公事包里。

「你??」他本想问她为何又受了伤,话到嘴边却乍然停住,认为自己不该打探太多。他敛下双眸,从包里取出伤药、棉棒和ok绷。

「若不及时处理,伤势容易越来越糟。」

她没有应声,但默默抬起了左臂。

梁晅小心地为她消毒、上药,再将ok绷贴好,过程中没有多馀的触碰。

「你为什么要照顾我这样的陌生人?」她实在不明白,只要放着她不管就好。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既然看到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管。」他示意她换另一隻手。

当把大部分的伤口都处理好,他想起她昨晚在前院扫地的身影,那貌似不是一般住户会做的事情。

「你是楼里的住户吗?」

「??不,我是房东。」她平淡地回。

很多时候,并非她愿意窥探谁的生活,只是身处这样的位置,她总能轻易知晓一些旁人的隐私。

其中,也包含他。

早在他给她围巾以前,她就单方面留意过他。

她知道他频繁出入二〇四号房,且总在晚上来,清晨就离开;也知道他与那名年轻貌美的女房客,似乎拥有不太寻常的亲密关係。

她原以为,这是与她无关的一切。

他们之间不会有所交集。

直到那一夜,他浸润着月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她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自己闯进了他的生活,或者是他踏入了她的世界。

梁晅收起用剩的药品时,神情凝重了些:「你说自己在等死,是认真的?」

「人只要活着,就会不断靠近死亡。」何娫垂眸望着随风起落的裙摆。

「你总是这样想吗?」

他隐约听出她的落寞,像是对生命再无执着,只任凭时间推着向前。

「我必须这么想。」她话音刚落下,天边就飘起了微雨。细小的水珠碎在她的脚背上,带着一丝冰凉,缓缓沁入肌肤。

对她而言,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她曾多次试图自行结束生命,却从未如愿。命运像在讥笑她,连求死都成了奢望。

于是,作为被迫留下来的人,她一直得过且过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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